2月24日(日),早晨,雪停了,晴天娃娃終於回應了P隊的祈求心願。今天,是P隊在道東繼續展開另一次的探險之旅。拎著簡便的麵包和牛奶,便購票搭乘每年寒冬僅為期一個月行駛的「流冰物語號(Ryuhyo Monogatari Train)」,欣賞從「網走」到「知床斜里」之間沿途的流冰海景。流冰物語號的車身是以鄂霍次克(Okhotsk)海藍和白色為設計,上面還有知床山脈、西伯利亞百合、流冰與裸海蝶等彩繪,充滿異國風情。
令人印象深刻的是,車廂內都有日籍專業導覽人員手執畫冊,沿途解說生態環境與物種的多樣性。雖然小P聽不懂導覽人員的話語,但從生動活潑的神態和肢體,任憑想像力隨著列車的馳騁而恣意優游於雪地海洋中。
凝視著窗外,鄂霍次克海近處的流冰不如遠端來的壯觀,沿海只有稀疏漂流的浮冰。不久,列車短暫停靠在「北濱(Kitahama)」站,供旅客上下車和拍照留念。其實,北濱站是個最靠近鄂霍次克海的木製無人車站,站內可見貼滿各種語言的祈願文;而車站旁邊有個兩層高的木造階梯,可供旅客眺望前方的鄂霍次克海,欣賞夕陽西沉海平面的美景,以及留戀流冰物語號的優雅身影。
走出了「知床斜里」站,便遇見了オジロワシ(白尾海鵰/鷹)青銅雕像。原屬深褐色羽翼,特意幻化為綠藍寶石光澤,鬆散的白色楔行尾巴是白尾海鵰/鷹的典型特徵,而牠冬季常棲息在北海道鄂霍次克海的沿岸、流冰、岩石或枯木上。正因為這種鳥類的生存受到人類對環境的破壞,因而瀕臨絕種的命運;故此,當地的協會才會形塑雕像,提醒世人對オジロワシ的重視與保護。青銅雕像─正像其仰頭欲飛,生生世世盤旋在鄂霍次克海所映照的晴空。而巧合的是,P隊前一天才在網走Aurora破冰船上,與牠有一面之緣呢!
購買了巴士票券後,P隊乘車前往ウトロ温泉バスターミナル(宇登呂巴士終點站Utoro Onsen Bus Terminal),參加午後的流冰漫步(Ryuhyo / Ice Walk)活動。經過確認身份與人數後,P隊便搭上業者的小型巴士至指定的地點。待幾分鐘的詳細解說專業防寒衣的穿著要領,日籍導遊便帶領大夥移往海岸邊。
隨著腳步的緩慢挪移,眼前立即進入超現實的絕地美景。在晴朗豔陽的折射下,藍白相間的天際線,襯托著層層交錯的湛藍流冰,散亂堆疊的小冰山,自成一格冰川山水畫。若說這是一片汪洋大海,卻又像廣袤的雪地,質地走來平穩堅硬;若說是地質堅硬的大地,卻又能看到流冰飄流於穴口中,讓人步步驚心。這種既驚喜又恐懼的矛盾情感,參雜著無比興奮的熱血,讓整趟流冰漫步體驗,情緒一直處於高潮迭起的狀態。
流冰雪地—兩隻跳落狸貓身影,歡天喜地進入心坎─流冰漫步。
沉浸於鄂霍次克海知床半島,捲曲的身體猶如浸漬在母親的羊水中,恣意翻滾嬉戲,安詳而寧靜。仰望蒼穹,老鷹盤旋自如於浩瀚的天地風雲間;俯瞰大地,海豹優游歲月於浮冰,鯨豚競逐破浪於海面。幻影流轉間,頗有海闊從魚躍,天空任鳥飛的意境。眼下,凜冽的流冰雪地裡,防寒衣極凍包覆的觸感,取代了裸裎相見的自在,流冰穴中的洋流取代了熱氣蒸騰的溫泉,真切體驗到「流冰浴」的奇特感受。
結束於流冰漫步,P隊來到知床八景中的オロンコ岩(Oronkoiwa岩)。通往オロンコ岩的階梯,已然被冬雪所覆蓋;然而,在P隊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地攀爬而上時,卻遇見此生最難以忘懷的邂逅。
午後的豔陽照耀在枯枝交錯的雪岩上,冷風吹拂額頭間的汗珠,不覺冷,竟有股微涼的愜意。在峰迴路轉處,遠處金黃色澤的物體閃閃發亮,緩步靠近後,驚喜發覺是─北狐。牠盤曲而棲在石柱上,寧靜享受北國難得的和煦陽光。不料,輕盈的步伐聲響終究觸動牠敏銳的耳朵,瞬間,與我靜默相視。探知我們無意擾亂牠的清夢,狐狸先生轉過身,優雅舒心地沐浴陽光中。一點會心相通,狐狸先生不經意地起身回首,讓彼此「喀嚓」留下最美好的回憶。
從オロンコ岩眺望,白雪皚皚的群峰綿延橫亙,蜿蜒海岬直觸蔚藍海洋。奇岩、港灣、流冰、雪山、北狐和夕陽,一景一物自眼前陳列開來,頓時感受到天地壯闊、自身渺小,依依不捨離別,也在心上眷戀起這渾然天成的美景。
走回宇登呂溫泉(Utoro Onsen)附近,P隊發現兩個巨石轟然矗立在眼前。在光影變幻間,小P彷彿看見古希臘居民組成歌舞隊行列,環繞著生殖之神(Priapus),載歌載舞歡慶豐收。然而,一經查詢,才知曉是通稱酷斯拉怪物的ゴジラ岩(Godzilla Rock)…
後來到知床世界遺產中心(Shiretoko World Heritage Center)瀏覽一會兒,P隊便搭車返回知床斜里,等待轉往今晚的目的地~釧路(Kushiro)。路途中,行車經過知床八景之一的オシンコシンの滝(Oshinkoshin Falls),僅能快手開拍,將失意轉為追憶。
或許是幸運女神的眷顧,在P隊短暫停留知床斜里採購之際,我們再次巧遇到了─許是狐狸小姐?不過,這次牠卻是偷偷摸摸、無聲息地從我們的眼前遁入陰暗處,一轉眼,便消失在寂靜的雪地裡。一天兩次的邂逅,足以讓P隊彌補無法親訪北狐牧場的心願。
抵達釧路王子飯店(Kushiro Prince Hotel)時,已近深夜十點半。原本預計至くしろあぶり家,享用居酒屋的海鮮燒烤。不料,已超過店家最後點餐時刻,情急之下,便轉往地雞專門店山內農場。好不容易經過店家加收服務費的同意,P隊才得以入店消費,不然整晚就得唱空城計了。
源於九州鹿兒島地雞專門店的山內農場,以居酒屋的形式營業,更是以當地最有名的地雞(土雞)料理為主。但這次P隊沒點「薩摩山內地どり炭火焼(炭烤土雞)」,而點選了「筑豊ホルモン焼」和「地どりの塩白湯ラーメン」。不一會兒,服務員送上高麗菜和小黃瓜組合而成的沙拉盤。有機栽種的小黃瓜和高麗菜咬起來清脆響亮、甘甜爽口,蘸著特調的味噌醬,瞬間食慾大開,嘴巴片刻也不得閒。以大麥味噌為基底,搭配撒上少許鮮味辣椒的韭菜、高麗菜、洋蔥、豆芽菜和魚皮,慢火細煨,酸甜微辣的口感真是一絕。而極富韌性彈牙的土雞肉,搭配微鹹奶色湯麵,味道鮮甜淡香,一小口就直透心底、深入骨髓肌理中。
天寒地凍中,一盤自然野菜、雞肉舒心暢快;一碗拉麵暖開心房,舉杯對飲,莫空金樽,人生盡歡得意中。三五好友,異地而處,品味「紅泥小火爐」的野趣。散會,走回釧路王子飯店時,但見月色高掛,雪地稀落人影,結伴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