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25日(一),清晨六點多,窗外滿是烏雲密佈,但不見雨滴飄落。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,離開飯店,背起行囊,拖著行李箱走往小樽車站。清晨的小樽市區幾乎沒什麼人影,氣溫相當舒適宜人。將大型行李箱放置車站內的Locker後(600日幣/天),豬團隊便到小樽站前的中央巴士總站,等候積丹線七點搭往神威岬(Cape Kamui)的巴士(CHUO BUS),單程票價1,780日幣。

從小樽車站到神威岬,表定車程為兩小時十八分鐘。巴士停靠後,乘客依序上車取票券,駕駛左側上方會有顯示站名和車資的螢幕,下車再自行投錢、刷卡或司機會協助找零錢。巴士上沒有洗手間,但是司機會在中途停靠一處巴士站(美國),休息約五分鐘(司機會喊TOILET),供乘客下車上洗手間,非常貼心。沿途中,窗外景色從鱗次櫛比的屋舍悄然換成蓊鬱蒼翠的群山,轉瞬間再切換成逐波浪花的海岸線,這光影變化間,彷若魔術師點石成金,令人目不暇給、引頸期盼即將到來的瑰麗景致。

不久,巴士終於到達終點站~神威岬(Cape Kamui)。這時已是早上九點十八分,車上只剩下一位揹著專業相機的日本旅人和豬團隊而已,而偌大的停車場卻不見其他遊覽巴士,看來捷足先登、圖個幽靜之旅確實是神機妙算。

神威岬(日語:かむいみさき),位於積丹半島(Shakotan Peninsula)西北部,是日本北海道積丹郡積丹町大字神威岬突入日本海的一座海岬。矗立在神威岬前方的一座錐形海蝕柱「神威岩」與環繞點綴的岩礁,以及附近是珍稀動植物棲息之地,已被劃入二世古(新雪谷)積丹小樽海岸國定公園的範圍內。「神威」(日語:カムイ)一詞系來自於愛努語kamuy,意為「神靈」。

從巴士停車場走往神威岬標誌處前,有一處洗手間供遊客使用,之後沿著小山坡路段往上行走約五分鐘,會遇到一座銘刻「女人禁制の地 神威岬」之木造門。乍看之下,旅人心中會不解地浮現女性真不能進入此禁地,以及這禁令從何而來的疑惑?要解開「女人禁制の地」的謎團,相傳源自於一段淒美的單戀故事。

在源平合戰時期,擅長軍事謀略又戰功彪炳的源義經,因遭受其兄長源賴朝的嫉恨和追殺,逃離家鄉,藏身於東北。逃亡期間,曾受到當地阿伊努族首領庇護的源義經,婉拒了首領想把女兒嫁给他的提議,並從現今的神威岬附近乘船出海。仰慕源義經的部落公主チャレンカ隨後追隨至神威岬之際,卻發現源義經已揚帆出海了。任憑チャレンカ公主千呼萬喚,卻只換得柔情寸斷的悲情。傷心欲絕的チャレンカ公主,怒指蒼天說出「從今爾後,凡有女子乘坐的船隻經過此處,其船必沉」的咒語。說罷便縱身跳入大海自盡,化身為神威岩。

據說チャレンカ公主投海自盡後,她的詛咒果真應驗。為了避免「チャレンカ的詛咒」,當地人在神威岬的入口處修建了這座「女人禁制之門」,禁止所有女性進入該處搭船,以免船毀人亡的悲劇。而通往燈塔及神威岩的這段小路則被稱為「チャレンカの小徑」。後來,直到1856年,「女人禁制之門」的規矩才由幕府解禁。

  (チャレンカの小徑)  
  (チャレンカの小徑)  

跨過「女人禁制之門」後,灰白相間的天際,一小片藍天映照在奇岩絕壁和寶藍的海面上,宛若受到チャレンカ公主的庇護。沿著礁山稜線的蜿蜒步道,險峻狹窄往前方燈塔步行,時而聽見海風呼嘯吹拂,彷彿是チャレンカ公主的悲情呼喚情郎,令旅人不禁動心憐憫斷腸人之癡情。緩步往前行,沿岸海水開始呈現深藍、深天藍、海藍、蒂芙尼藍等各種深淺不一的藍色系,將海岸線點綴出綺麗繽紛的多層次元素,直叫旅人魂牽夢縈的絕「藍」秘境~「積丹藍(Shakotan Blue)」~終於浮現眼前。

另外,在「チャレンカの小徑」的中段處,往右邊海岸遙望,可望見Nembutsu隧道或「念佛隧道(念仏トンネル)」。此一隧道的起源,是在大正第1年(1912年),神威岬燈塔的塔長夫人與第二個3歲的兒子外出購買大正天皇的生日賀禮後,返家途中,在瓦克西里角附近被波濤洶湧的海浪襲捲身故。由於神威岬沿岸風浪甚大,上方的山脊又極為崎嶇難行,常有山難事故;因此,為防止再次發生類似的海上憾事,大正三年便開始籌畫挖通隧道的構想,讓居民可以較安全的通過海岸。

當時切割工作同時從海角的西側和東側開始,但由於調查計劃的錯誤計算或切割技術的經驗不足,施工因隧道中心的不對稱而坍塌。後來,兩側挖掘的工人一邊念佛敲鐘,一邊進行挖掘,同時利用聽(鐘)聲辨(方)位法,終於在大正七年(1918年)將隧道開通。由於隧道全長60米,居民於黑暗中的隧道行走時,心中不免擔心受怕,所以才會邊走邊念佛經,祈求佛陀保佑,這條隧道因而就被稱為「念佛隧道(念仏トンネル)」。後來,因安全性的考量,通往念佛隧道的小徑被撤除掉,所以旅人只能站在遠方眺望,懷想曾有的幽暗地道,佔據過這歷史的一角。

依戀不捨地告別神威岬後,豬團隊搭乘返程巴士至「日司泊」站(票價480日幣),專程朝聖お食事処みさき的絕世美食~「赤ばふんうに丼」(紅馬糞生海膽丼)。說起這段美食之旅,豬團隊發生了一段小插曲。由於多數至北海道旅遊的網友皆是自駕行,因此對於提供みさき店家的巴士停靠站資訊有些誤導,害的豬團隊提前在「日司泊」站下車,迷失了方向與座標。後來,靠著google map導航,再次徒步十餘分鐘,才覓得佳人。精確地說,若是搭乘積丹線巴士的旅客,要在「日司」站下車,站牌對面便是お食事処みさき

原本預計十點四十分左右抵達みさき,以紅馬糞生海膽丼當作早午餐,犒賞飢腸轆轆的五臟廟。無奈,炎炎夏日,反覆行走二十餘分鐘才抵達店家;這時,時鐘已走到十一點十分的方位,而原先想大啖的紅馬糞生海膽丼~竟早已售罄,徒留殘念啊……

眼見日本饕客不斷地湧入店家,豬團隊也趕緊購買餐券,以免悲劇重演。靜待大約十餘分鐘,美食終於上桌了,而豬隊友更是喜上眉梢。由生海膽鮭魚卵蟹肉絲所組成的超強卡司海鮮丼,生海膽品嚐起來不僅鹹中略甜、鮮美甘醇,更是入口即化,瞬間引爆饕家的味蕾極限;晶瑩剔透、光彩射目的鮭魚卵,更是達到閃耀飛舞的視覺享受;而絲絲入口的蟹肉,咀嚼起來更是綿密爽口,隱約綻放出花蜜般的微甜滋味。和著醬料的海鮮丼飯,大口扒飯,細心咀嚼,更覺得味蕾層次昇華到無可言語的境界!我想,這就是職人的用心所帶給饕家醉心其中的感動吧!みさき,堪稱米其林美食指南桂冠。

距離みさき不遠處,尚有另一家お食事処中村屋,網路評價也不錯,旅人亦可斟酌造訪。

酒足飯飽後,豬團隊便愜意地走往下個目的地~島武意海岸(Shimamui Coast)。島武意海岸(日語:シュマムイ)」,愛奴語意為「岩灣」,隸屬於二世古(新雪谷)積丹小樽海岸國定公園,因其水質十分清澈透明,而入選為「日本海岸百選」之列。積丹半島三大自然海岬景觀,從東至西分別為「黃金岬」、「島武意海岸(含積丹岬)」和「神威岬」,因奇岩異石與蔚藍海洋相互輝映,每年常吸引觀光客前來賞景。

  (西側的海岸)  
  (西側的海岸)  
  (東側的海岸)  
  (東側的海岸)  

要通往島武意海岸,需先穿越一條長達30米的幽暗隧道。據史料記載,明治28年,為了能讓漁工將鰊魚背上海崖,省卻費力翻山越嶺抵達曬魚場,因而開鑿這條隧道。走出隧道,視野頓時延伸開展,西側自海中拔高聳立的屏風岩,對照浮露水面的岩礁,更顯氣勢磅礡。從制高點往下眺望,一片積丹藍絕景盡收眼簾。沿著山崖蜿蜒而下,旅人可發現懸崖峭壁旁常有名叫hemerocallis esculenta的黃花點綴其中,格外增添海岸的景緻。同時,在清透湛藍的海中,水草和礁岩與光影波浪融合為一,為水色增添繽紛色彩。

不同於神威岬,島武意海岸不但能遠眺蔚藍的日本海,更是能沿路攀爬而下,近距離享受浪花拍打岸邊的交響樂曲。雖然午後的天空籠罩在烏雲密布的天色中,偶爾飄下細雨,但能靜坐在岸邊圓石海灘上,放空思緒,聆聽波浪、風聲與鳥鳴所合奏的天籟之音,至此絕境,忘卻了紛紛擾擾的紅塵浮世。

再次通過隧道,走出島武意海岸。隧道入口附近,旅人可依個人的時間與喜好,再轉往燈塔笠泊海岸女郎子岩方向造訪。由於天際下起小雨,豬團隊決定搭車返回小樽市區,進行美食與購物行程。

附帶一提,在巴士返回小樽途中(單程票價1,560日幣),經過潮見町(Shiomicho)時,往海岸遠方望去(兩隧道之間,約十五秒可觀看),會瞧見一座矗立在海上的岩礁。經google搜尋,原本以為它是島根縣境內隱岐群島中的一個小島,名為「ローソク島」,高約20米,外形像一支蠟燭且孤立在日本海的一座無人島。在夕陽的映襯下,就如同燃燒的蠟燭,因此被稱為「蠟燭島(Candle Island)」,是個連多數日本人都不知曉的秘境中的秘境。但,島根縣在日本中國地區,而潮見町在日本北海道地區,所以是小P痴心妄想了。

到達小樽巴士總站,已經是下午近四點了。下車的第一訪站,就是在小樽車站旁的三角市場。走上階梯,步入市場,眼見許多攤商已經準備收攤休息了。豬團隊趕緊尋找今天的午晚餐之店~北のどんぶり屋.滝波商店。不一會兒,就發現它與武田鮮魚店比鄰而居,相當便利。點上三品丼後,店家先奉上熱茶和一小碗鮮甜海味的魷魚絲,不知是不是開胃菜?

等候十餘分鐘後,三品丼終於上桌囉!不知怎麼地,小P點的是三品丼,但端上桌的卻是有生海膽鮭魚卵鮭魚蟹肉絲所組成的四品丼,想說反正價錢都一樣,索性就不管它了。首先入口的生鮮就是生海膽了。生海膽品嚐起來鹹中帶甜、甘醇入口,可惜略帶些許的腥味,遠不及積丹美食みさき,但也算是上乘之品了;晶瑩剔透、色彩飽滿的鮭魚卵,同樣達到閃耀飛舞的視覺享受;而絲絲入口的蟹肉,咀嚼起來一樣綿密爽口,略帶微甜的滋味;而深橘色的鮭魚片更是油光四射,肉質彈牙綿密,味蕾間不時散發出淡淡的甘醇風味(心想:是否為石狩鮭),真是令人愛不釋口。搭配著熱騰騰醋飯的四品丼,和著醬料細心咀嚼,評價指數立即竄升到第二名。

後來,豬團隊轉往六花亭北菓樓LeTAO洋菓子屋限時採購。幸好豬隊友採購效率極高,在各商店六點關門之前,已完成八成搶購,之後就四處逛逛拍照,了無罣礙。至於到鐘一號館吃甜點、喝咖啡就留待冬季版旅遊實現吧!而到出拔小路內的POPURA FARM,品嚐夕張出產的哈密瓜霜淇淋就調整到第三天中富良野的行程中。

隨著夜幕低沉,豬團隊在小樽的最後巡禮即將結束。誠如徐志摩《再別康橋》所述:「輕輕的我走了,正如我輕輕的來;我輕輕的招手,作別西天的雲彩。那河畔的金柳,是夕陽中的新娘;波光裡的艷影,在我的心頭蕩漾…滿載一船星輝,在星輝斑斕裡放歌。但我不能放歌,悄悄是別離的笙簫;夏蟲也為我沉默,沉默是今晚的康橋!悄悄的我走了,正如我悄悄的來;我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。」。

志摩的雲彩就如我對小樽懷抱下次的眷念…